陳瞳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另一隻腳甚至都忘記了踏進門檻。
「哎呀,你進不進啊,擋在門口礙事!」
他的身後傳來一聲大媽不耐煩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陳瞳把身子往一邊一讓,身後的大媽立刻帶着自己的小孫子踏過門檻,走進了三清殿里,然後虔誠的跪在了蒲團上。
他眯了眯眼睛。
發現大殿內的香客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這恐怖噁心的一幕一樣,依舊是爭先恐後的進來上香。
陳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能清晰的看見自己「表皮」上不斷扭動的細小觸手,甚至是觸手上那些氣泡般不斷浮現又消失的口器和眼睛。
難道說,普通人看見的東西和我看見的不一樣?
陳瞳回想起了「媽媽」溫瀾昨晚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兒子,歡迎來到真實世界。」
他又看了看高台上的那三尊血肉神像以及地上一個個虔誠跪在那裡的香客。
這些人真的知道自己在拜什麼嗎?
不,不應該這麼說,說不定神仙真的是這個樣子,那些符合人類喜好的形象才是人類一廂情願的臆想而已。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想,那這間道觀確實是有真東西,起碼這大殿上不是普通的泥塑。
想到這,他忍不住高興起來,因為這極大的增加了山鬼廟存在的可能性。
陳瞳見高台上的三尊血肉塑像對於自己的出現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這才將另一隻腳抬起,徹底的走進大殿。
昨晚的那個風衣女也沒發現我的不同,看來即便都是超出常人理解的東西,也並不是都能觀測到對方的。
陳瞳裝作沒事人一樣,在大殿里左右看了看。
除了這血肉塑像外,他沒在大殿內再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他索性先離開大殿,繼續往後走。
出了門,就見到一個道士打扮的青年,圓臉,下巴留着一小撮鬍子,穿着青青藍色的道袍。
他正對着身邊的人講解着道觀的歷史。
一個十來歲的男孩脫口問道:「許道長,三清殿里的那三尊塑像真的有1800年歷史?那得值多少錢啊!」
男孩身邊一個中年男人立刻皺褶眉頭劈手給了男孩腦袋一下。
「胡扯什麼呢!你這麼說是大不敬!」
男孩捂着頭,不敢多說話了。
那圓臉道士卻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生氣:
「沒事的,童言無忌嗎,況且確實有很多不法之人想打我們觀里三清像的主意,國內外的都有,我們師兄弟還親手抓到過。」
「哦?您還親手抓過犯罪分子呢?」
眾人臉上頓時露出驚異和好奇的神色,追着問起來。
陳瞳對什麼道觀的歷史和圓臉道士的經歷沒有半點興趣,他稍稍往旁邊走了幾步,打算繞過了這群人。
「這位道友不是來上香的吧?」
陳瞳正走過去,忽然傳來了那圓臉道士的聲音。
但詭異的是這聲音並不是從耳朵里聽到的。
似乎是直接出現在腦海里一樣。
這種怪異的情況瞬間讓陳瞳心中警鈴大作,迅速轉頭去看。
卻見那圓臉道士依舊正面帶笑容和身邊的香客講述着他如何捉住犯罪分子的事情,根本看都沒看自己這邊,更不用說對自己說話。
圓臉道士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道友不必驚慌,這是他心通,道友如果有事來此,請到後殿稍待,我馬上就去。」
陳瞳眼神一動。
他心通?他能讀我的心?那我……
陳瞳立刻讓自己千萬不要去想昨晚和筆記本的事,但人越是不想想什麼,腦子在第一時間卻是首先想到什麼。
該死!居然還有有這種能力的人。
陳瞳瞬間動起了殺心。
他不確定這個圓臉道士知道了什麼,但自己身上的秘密一旦外露,那可不是什麼好收場的。
圓臉道士見陳瞳眼中閃爍殺意,瞬間明白了什麼,連忙又傳聲道:
「道友,別衝動,我這他心通並不能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一門給我傳話的神通而已,除非你也會他心通,不然你甚至不能用這個和我交流,只能單方面的聽我說。」
這一番話,讓陳瞳眼中的殺意減弱了一些。
但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這個圓臉道士。
裝,是很容易的,而且他喊我道友?
什麼意思,是把我看作和他一類的人了?
就算對方暫時沒有展現出敵意,也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裡是公開場合,人太多而已。
短暫的思索後,陳瞳最終微微點了點頭。
就算這是一個陷阱,我也得往裡跳,我現在知道的東西太少了,況且……
這個陷阱不一定能困住如今的我。
強大的身體沒有讓陳瞳飄飄然,但是也增加了他的底氣。
圓臉道士見陳瞳點頭,鬆了一口氣。
「道友,後殿比較隱蔽,你先沿着石階往後,走到最後在右轉,看到一座被圍牆為主的房子,那就是了,你到那報我的名號就行。」
「我叫閆松,道號天清子。」
陳瞳按照圓臉道士他心通的提示,很快便走到了他所說的後殿附近。
這裡被一圈黃色的高牆圈住,進出口只有一扇巨大的鐵門。
陳瞳敲了敲厚重的鐵門。
幾聲過後,鐵門上的一個小洞被打開,露出了一個插着發簪的中年道士的臉。
「請問找誰?」
他的話雖然是用敬語,可語氣卻有些不耐,神色也頗為嚴肅。
「是閆松讓我來的,他說一會就過來。」陳瞳如實答道。
中年道士聞聲,打量了陳瞳一眼,接着微微閉上眼睛。
片刻後,他重新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也和藹許多:
「仙伯稍待,我這就給您開門。」
說話間,陳瞳面前的厚重鐵門已經緩緩挪動。
「仙伯,請,我帶您先去廳上稍作休息,閆師兄很快就來。」
仙伯?
陳瞳若有所思,但還保持着面上的平靜,抬起一條腿,踏進了這大門之中。
跟着那中年道人,他來到了一處布置簡單的廳堂之內。
廳內只有幾張竹椅,一張木桌,以及幾盆花。
陳瞳坐下後,中年道士還給他沏了一杯茶。
茶很香,可陳瞳沒有半點喝它的想法,那中年道士送完茶後,也就離開了,廳堂內之剩下陳瞳一人。
他心中的警惕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如果這裡是陷阱,沒有比現在這個時候出手更合適了。
不過幾分鐘過去,卻沒有發生任何事。
「道友,久等了。」
閆松的聲音忽然傳來。
不過這一次不是從腦海里,而是從廳堂之前。
他臉上帶着恬淡的神色,正從外面走進來。
「沒多久。」
陳瞳保持着平靜,閆松的出現,讓他放鬆了一些。
起碼目前看起來對方對自己是無害的。
閆松坐在了陳瞳對面的竹椅上。
「不知道友如何稱呼,來錦妙觀有什麼事?」
不得不說,閆松的恬淡的申請和身上的那股鬆弛感,確實很的符合人們對修道者的想像。
陳瞳看着對方,直接開門見山:
「我叫韓立,請問山鬼廟是不是在這道觀底下。」